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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 思之如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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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雲村一切如舊, 靈稚走在晨霧浮繞的田野小陌間,途徑自己的那塊小田,他拂袖在草叢上一掃, 坐下看著他的田地,面容露出少許憂愁。

他種下的瓜菜蔬苗還沒長滿田地,一個多月前的大雨已將他種植的農物沖得幹幹凈凈。

泥水刷過的溝壑此刻野草遍布,田地裏的草葉在近些晴朗日子滋養下, 草葉子長至他的膝蓋高, 茂盛無比。

他目光所巡, 只能從茂密的荒田中窺見疏松的幾株瓜苗。

靈稚望著荒田輕聲嘆息,林曳盤坐在他腳邊,嘴一張, 尖牙從蔥綠的野草葉子劃過, 約莫在剔牙。

靈稚面對自己荒蕪的田地陷入了短暫的憂傷,他很快振作,和四處重新打理的農田做比較,他重新種上瓜菜比其他村民種植米糧作物簡單得多。

他拍幹凈膝蓋的泥漬,伸手在林曳耳朵尖上聳立的那簇黑毛一撩,說道:“四面八方都是山, 你回山裏不好麽?”

為什麽要跟著他呢?

林曳濕潤的鼻子在他指尖蹭了蹭,盤臥時前肢的尖銳指甲收了起來,肉肉的厚墊搭在靈稚手上,足足有他一截手腕那麽大。

早起下田的農戶看見田邊坐了一抹身影, 走近後看清楚人, 驚喜道:“小林大夫回來了啊。”

靈稚唇齒露笑, 回應了農戶的招呼。

農戶看他守在一片荒廢的田地旁邊, 樂呵呵笑出聲, 說道:“種田看天吃飯,今年這場雨水來得稀奇,不會年年遇到哩。小林大夫甭嘆氣,俺家菜田瓜苗長了許多,若需要苗種到俺這兒多拿幾株。”

靈稚連忙道謝。

農戶指著比貓還神氣的野獸,呵得一聲:“這是林曳吧,它怎乖乖趴在小林大夫身旁?”

農戶欲靠近觀察,安靜臥在草叢的林曳頓時露出尖利的牙齒,喉嚨溢出獸類震懾的嘶吼。

農戶停在原地,見它沒沖來咬人,方才松了口氣。

“小林大夫飼養野獸還需多留顆心,莫要看它此刻對你溫順,猛獸翻起臉可不認人。”

農戶唏噓道:“前幾年村裏周家那位獵戶,仗著體格強健,硬是從山上獵回一頭狼。那周老六妄想馴服野狼,不料深夜熟睡時被栓好的狼咬去半只耳朵,鮮血淋漓的,血液流了一地。要不是周圍的村民點火及時救他,那頭狼怕只怕咬斷他的脖子,一命歸西哩。”

農戶看靈稚體格瘦弱,他模樣溫順乖巧,本來還有話勸,可見那只林曳比靈稚還要順從的趴在他身邊,欲言又止。

陸續來了村民下田,看見靈稚都與他隔一段距離問候。

大夥兒礙著他身邊那只林曳沒敢輕易靠近,好奇地觀望,隔著田地,勞作時與他吆喝的說話。

靈稚拎起鋤頭清理了一會兒田地裏橫生的野草,金烏升上高頂,他擦了擦汗,預備花些日子重新把田整理好。

他沿田陌往自家小院走,時隔一個月不在家,門鎖都落了一層灰。

靈稚提桶從井口打水,屁股還沒坐熱開始收拾屋子。

待他從屋內出來準備打理院子裏長出的荒草時,門外有人輕輕扣門。

趴在井邊貪涼的林曳警惕地朝門口哈氣,靈稚蹲在它面前,嚴肅道:“莫要輕易傷人,如果你想留在我的院子就得聽我的,否則回山裏去。”

林曳逐漸安靜,重新趴回石板,腦袋墊著爪子默默看著靈稚。

靈稚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去開門,藍文宣斯文的面容上明顯松了一口氣:“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。”

靈稚笑道:“你怎麽過來啦?我還想把院子打掃幹凈後去一趟藥舍。”

藍文宣道:“方才聽村民說起你,我帶了些臘肉和雞蛋過來,家中可還有米。”

靈稚點頭:“有的。”前些日子總下雨,他將米封存完好,沒有出現發黴的跡象。

藍文宣道:“那就好,你……你還好嗎?”

他將靈稚從頭到腳端詳著檢查:“你被洪水沖走後我夜不能眠,後來聽人帶回消息,他們說你安全無恙,是跟太師在一起?”

靈稚沒有否認,輕輕點頭。

“他救了我。”

藍文宣一時半刻不知如何應答,他敏銳地察覺到靈稚提及太師,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。

再細看,靈稚的唇微微發腫。

藍文宣心頭猛跳,意識到什麽後,神色黯然道:“平安就好。”

他側目望著門外,問道:“你還要留在藥舍麽?”

靈稚點頭:“自然,我欠你的錢還沒還清。”

而且就算他和蕭猊在一起,並非要和蕭猊同出同入。

他不去燕都,蕭猊沒有強迫他。至於兩個人在一起後如何維系感情,或許得讓蕭猊多費心神,靈稚沒把事情想得太覆雜。

他認為即使不在身邊陪伴,但兩人互相允諾了心意,那就是在一起了,沒有非要蕭猊過來陪他,而他亦不會時時黏著蕭猊。

下了山,始終就不一樣了。

藍文宣沈默地幫靈稚收拾餘下的院子,說道:“今日不必趕去藥舍,先將院子打理幹凈,明日再去都不遲。”

靈稚道謝。

藍文宣註意到井旁趴臥的那只野獸,再看靈稚若無其事的神色,他心不在焉地與他寒暄幾句,沒有停留太久,徒留一聲嘆息離開。

翌日,靈稚還沒出門,院子外迎來一陣熱鬧,村長親自上門。

靈稚迎接,村長笑呵呵道:“你和藍大夫應召知州大人的召令前往遙城救治傷患,此難一過,知州大人為了感謝大夫們的醫者仁心,特意命人送來薄禮,你且收下。”

幾名村民擡進兩個木箱子,一箱質地中上的布帛,一箱精細糧食,再配有村長親手交給靈稚的一面錦旗,村長比靈稚笑得還要開懷。

“小靈大夫收好啦,這面錦旗往屋內一掛,名氣自然就來了。”

靈稚收下知州大人送的兩箱薄禮,目送村長帶人離去,他拴好門前往藥舍,

林曳早時上山狩獵進食去了,它回來時根本無需從正門入,輕松一躍就躍過院子的高墻。

藍文宣將知州大人送來的錦旗懸在正屋,入門就看到。

今日看診的村民圍著錦旗稀罕得不行,逮著兩人,饒是身體帶病帶痛的,也阻止不了他們七嘴八舌地給兩名大夫說親。

靈稚說道:“我已經處了人,不用給我介紹啦。”

他話音小,卻叫村民聽得清清楚楚。

村民驚奇。

“何時處的?”

“是哪家的姑娘?”

靈稚一板一眼地照著順序說:“近日才定的關系。”

“他……他不是姑娘。”

眾人啞聲。

靈稚繼續忙手上的活兒,分撥藥草,將曬幹的藥材歸納進木架,對村民古怪探究的目光似乎無所察覺。

往後幾日此事慢慢傳開,不知是靈稚有了對象還是那位對象不是姑娘起到了作用,方圓數裏,不再有村民遇到靈稚就逮著他說親事。

不過此消息一傳,說親的煩惱少了,變著法給他表明心意的男子卻多了起來,有追到院門外的,統統被林曳兇狠地嘶吼嚇跑。

至此,靈稚的耳根徹底清凈。

林曳每次都回院子睡覺,時常趴在樹下的石板或者井口旁,它無需靈稚費心投餵,餓了就去山裏捕野兔野雞,吃飽後跑幾圈就熟門熟路地回靈稚的小院子,有時還叼一只野兔放在竈房裏給靈稚加餐。

靈稚每日在藥舍和自己的小院來回,他的菜田耗時半日就種得滿滿當當,瓜苗蔥綠,菜葉翡翠。

途徑田陌,他會駐足看一會兒自己的小菜田,抿緊的唇角繃不住翹起羞斂的弧度。

他和蕭猊沒有見過面,卻在回村後不時地收到蕭猊差人送上門的東西。

這日他剛進屋不久,官吏就把一盒新鮮的荔枝交到他手上。

時下最新鮮的狀元紅,當初鐵騎日夜兼程的趕路從南邊送到燕都只為了讓靈稚嘗鮮,樾州是南邊最大的州城,往返送這些珍果格外方便。

按季每月新制的衣裳,蕭猊不敢多送,每月送去一兩套新的,衣料極好,制式樸素,既讓靈稚穿著舒適,又不令他為此苦惱。

除了禮物,從太師府下來的信也不少。

信件封了火漆,靈稚收到時夜裏會拆開看。

蕭猊在信上寫家常閑談,字裏行間沒有多重的情感,像一封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家書,可在末尾總會添上一句“一日不見兮,思之如狂。”

靈稚把看過的信疊起來收好。

他沒給蕭猊回過信,思緒上上下下地起伏,連靈稚自己都不知曉是何種滋味。

月下旬,靈稚去鄰村出診,看完幾家病人時已日落西山。

他的肩膀掛著藥包乘馬車回八雲村,搖搖晃晃熬過一路,入夜後回到村裏。

車夫吆喝一聲,靈稚睡眼惺忪從車裏往下爬。

腳剛落地,聽到有人喚他:“公子。”

靈稚扭頭,院門前還沒掛上照明的燈籠,四周黑燈瞎火,借著星芒隱約看見院墻左側停放一輛馬車。

他遲疑走近,車簾掀開,昏黃的光線裏伸出一雙手。

手的主人力氣並不小,靈稚雙腳倏地騰空,被對方抱上車內。

那人調整靈稚的坐姿,靈稚跨坐在對方懷裏。

他還有幾分惺忪睡意的眸子直勾勾望著男人,喉嚨一緊,吸進淺淡縈繞的冷香。

“蕭猊,你怎麽過來了。”

蕭猊往後一靠,靈稚順力趴在他身上。

“怎麽不回我的信。”

靈稚空白的腦子緩慢地轉了一下,說:“沒想好寫什麽。”

他低頭在蕭猊肩膀摸了摸:“你的傷都恢覆了嗎?”

蕭猊握住靈稚的手腕,在他指尖親了一口。

靈稚白日在鄰村給人看診,還煎了幾副藥,一股藥味。

蕭猊絲毫不避諱,將握在掌心的手腕一拉,靈稚的胳膊就被蕭猊拉著繞到他脖子後松松環起。

蕭猊讓靈稚環自己的脖子,雙手則握在他腰上丈量。從靈稚腰間摸出一點肉,臉色好看了些。

他低頭去啄靈稚的唇角,淺淺的呼吸逐漸不穩。

靈稚開始還象征性地掙紮一番,唇珠被人反覆的親,蕭猊吮他的唇時他就不動了。

蕭猊沒有親得太用力,但姿勢和角度充滿纏/綿,靈稚慢慢地讓蕭猊親軟了身子,一只胳膊變成兩只胳膊松松地摟在蕭猊脖子後。

他坐在蕭猊懷裏忽然被高高地掂起來,溫熱的薄唇從他的嘴角沿下巴滑至頸間。

小巧的喉結滾了滾,蕭猊吮住,靈稚酥/酥/麻/麻。

靈稚不懂克制從喉嚨溢出的聲音,他揪住蕭猊垂落的發,嗚一聲。

“別、別咬了……”

直至此刻,那股漂浮不定,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心緒在此刻落了下來。

分別將近一個月,靈稚意識到原來他挺想蕭猊的。

作者有話說:

全章待修!

差點沒剎住emmmm

成年人的愛情沒有摟抱親親()()那是不完整的,俺就是喜歡寫。

憋了三十三萬字,憋的不是蕭猊,是俺OTZ

感謝在2022-06-07 05:54:46~2022-06-08 05:16: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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